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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這個臉面還不是我給你撐著?”

“那姑媽您為什麽不再給我撐一回!”楊氏立馬回道,“非得讓人進門了?”

這冥頑不靈的模樣,真叫侯夫人頭疼,早上才應著三房那種孽種不在面前好受些,又讓楊氏給氣著,“你還想著怎麽著?真讓老二在外頭置了宅子生了孩子?”

楊氏小心翼翼地回道,“她在府裏難道就不生了嗎?”

侯夫人狠狠地瞪她,“你不會叫她喝藥?是傻了?”

楊氏連忙搖頭,“姑媽,我可不敢,叫表哥曉得了,沒得我好日子過。”

侯夫人簡直跟她沒話說,長呼一口氣,總算是稍稍平靜下來,“你回去,好好自己想一想,你要不願意我也不逼你,我有多幾個孫子也是有福。”

楊氏回真回過味來曉得侯夫人真生氣,麻利地走了。

侯夫人真是頭疼,“你瞧瞧,你瞧瞧,真個蠢笨的人,我怎麽就讓老二把她給娶了!還把她自己當成閨閣裏的小姑娘呢,還讓我給她出主意!要不是看在是我娘家侄女的份上,真是懶得看她一眼!”

秦嬤嬤沒敢附和,只是挑著話講,“也虧得老太太您好,能容著二奶奶呢。”

侯夫人還真點頭,“我就是心軟,就是心軟呀。”

秦嬤嬤點頭稱是。

027袁瑞娘

齊國公府一直靜悄悄。

突然地就開了府門,給京中各府都下了帖子,宴請起各府來,一時間,齊國公府的事就成了京中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,便是忠勇侯府裏的姑娘們都聽說了這事。

袁明娘並不在意,知道所有的走向,就對齊國公府的帖子並不太熱絡,甚至沒有半點興致,聽著孟先生講琴,她彈的格外用心。

孟先生教侯府姑娘們琴棋書畫,已經有些許年頭,對侯府姑娘們期望最高的只有袁明娘,大姑娘袁瑞娘早就沒來上過學,因她即將出嫁自然在繡嫁衣。

袁瑞娘在侯府姑娘間就跟個影子似的,一點聲兒都沒有。

但是袁明娘下學後竟然去看了她。

惹得袁瑞娘還有點惴惴不安,她忙得叫銀杏倒茶。

銀杏端茶過來奉上,又悄悄地退回去,一聲兒都不敢吭。

袁明娘瞧著袁瑞娘手裏繡著的紅色嫁衣,想著她當年進得二皇子的府,連個側妃都不是,紅色嫁衣她是一輩子都沒上過身,“大姐,嫁衣快繡好了?”

相對於袁明娘是大房嫡女,袁瑞娘雖然排行為長,基本在長房沒有什麽動靜。生母陳姨娘是世子夫人劉氏的陪嫁丫頭,先於世子夫人生了大房長女袁瑞娘,陳姨娘並不得袁大爺的寵愛,以至於陳姨娘在大房裏悄無聲息,袁瑞娘跟陳姨娘的性子差不多。

袁瑞娘一聽,露出羞怯的笑意,“快好了,二妹妹。”

袁明娘看向她,見袁瑞娘微側著頭,露出線條優美的頸子,思及她這位大姐姐將來的機遇,她嘆口氣,“大姐姐,你就要嫁了,五妹妹卻是去了庵裏,恐怕不能親來送你出嫁了。”

袁瑞娘面露疑惑,“五妹妹怎的就去了庵裏?”

袁明娘見她一接話就立即說,“定方師太給五妹妹批了八字,說是與祖母相克呢,五妹妹今兒個早上就去清水庵給祖母祈福。”

“啊!”袁瑞娘輕呼出聲,急得將手指含入唇裏,錯愕地張大眼,下一秒,她又迅速地恢覆過來,收回那份驚愕,淺淺地說出聲,“五妹妹一片孝心。”

袁明娘點點頭,“是呀,五妹妹真是一片孝心。”

袁瑞娘含著手指頭好一會兒,待得指腹間不見血色時才繼續繡起嫁衣來,低頭邊繡邊問道,“孟先生可還好?”

袁明娘笑道,“先生極為精神,大姐姐,我聽說呀齊國公府的人都回來了,還給我們府裏下了帖子呢,讓我們過去玩呢。”

袁瑞娘面露疑惑,“齊國公府?”

袁明娘怕她不懂,就給她說,“你不記得了?祖母有個妹妹是齊國公府三爺的續弦?齊表叔還來過我們府裏呢,齊大爺還有個未得世子封號的大公子呢,聽說那齊大公子的妻子前兩年沒了。”

袁瑞娘眼裏的疑惑更濃了,“二妹妹你提這事?”

不是她心裏多想,這位二妹妹待誰都好,她有些搞不清今兒個二妹妹的來意。

袁明娘笑得更溫柔,“聽說齊國公府裏也給秦侯府下了帖子,不曉得秦三公子會不會去呢。”

袁瑞娘頓時臉弄了個通紅,手足無措起來,就將繡著的嫁衣放到一邊,嗔怪道,“二妹妹怎的說起這事來。”

她的手讓袁明娘給握住,羞的沒地方躲。

袁明娘反而落落大方,“大姐姐想不想見見秦三公子?”

袁瑞娘不敢點頭,也不敢搖頭,也不說話。

鬧得袁明娘更多了幾分促狹之色,“大姐姐,你就快成親了,也就見過秦三公子一回,再說了你是去齊國公府,又不是去別的地兒,怎麽的就不能去了?”

袁瑞娘被說的有點兒心動,面上又落不下這個面子,“我還得繡嫁衣呢。”

袁明娘拉著她的手,特真誠地跟她說,“大姐姐別天天兒躲在屋裏,也得出去走走,我去同娘說,娘一準兒同意這事兒,你就說想不想去吧?”

袁瑞娘還有點遲疑,“我、我……”

袁明娘站了起來就走,走了兩步又停了步子回頭看向袁瑞娘,見袁瑞娘滿臉急色地看著她,心裏就確定了,“那大姐姐不想去的話,我就回去了。”

她說完真走。

“二妹妹,二妹妹,”袁瑞娘再也坐不住,趕緊地站起來,也顧不得姑娘的矜持,碎步跑到袁明娘的身邊,拉著袁明娘的手,“二妹妹,二妹妹……”

但是話到嘴邊,畢竟姑娘家的面子挺薄,她一時間真說不出那話來。

袁明娘嘆口氣,“大姐姐,你不去也一樣,反正就快嫁過去了。”

袁瑞娘一聽就再也忍不住了,“二妹妹,姐姐求你跟母親說一說……”她終於鼓足勇氣,將心裏的底說出來口,一說完,臉上暴紅,立即怕羞地偏過頭去了。

袁明娘心下就明朗,“大姐姐你放心好了,到時你就打扮得美美的出門就好。”

待袁明娘走後,袁瑞娘的心就一直跳著,臉上的燙意遲遲未退,她雙手捧著嫁衣,有些不知如何是好,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做的那個決定是不是太輕狂了些。

與秦侯府三公子的親事,並不是母親出面相看,而是她的父親袁大爺做主。秦三公子在她眼裏的模樣很模糊,她也就記得秦三公子瘦高的個子,頗具侯府公子的風範,別的嘛,她一點都不知道,越臨近成親的日子,她心裏越沒有個底。

銀杏見自二姑娘回去了後,她家姑娘一直捧著嫁衣,臉上一會兒害羞一會兒又鎮定自若的模樣,都讓她覺得有點兒稀奇,“姑娘,您想什麽呢?”

袁瑞娘還沈浸在羞怯的情緒裏,“沒呢。”

才說了這兩個字,她又跟銀杏說,“等會兒去二妹妹那裏問問,是不是成了。”

把銀杏的弄得更疑惑了,“姑娘要奴婢怎麽問呢?”

袁瑞娘斜她一眼,“你就把我的話帶到就行,別的也別多問。”

銀杏滿肚子的疑惑,瞧她家姑娘的樣子也不打算跟她明說,索性也把疑問給放回肚子回,借著走開的機會,她吩咐小丫頭好好伺候大姑娘,她自己則去陳姨娘那裏。

陳姨娘本是世子夫人劉氏的陪嫁,本就小心謹慎,待生了大姑娘袁瑞娘後更是小心謹慎,半點風吹草動都能把她給驚著,聽了銀杏的話,她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。

雖是有不好的預感,她又不能這麽急著就往大姑娘那裏趕,大姑娘是庶女不錯,還是府裏的主子,她這個姨娘若是急急地就趕去大姑娘那邊——

她沒敢,只得吩咐銀杏,“你去守著姑娘,待會也順著大姑娘的意思,去二姑娘那邊問問,別的什麽也別說,可曉得?”

銀杏點點頭。

“你勸著大姑娘點。”陳姨娘還是不放心,遲疑了一下,她還是多問了一句,“五姑娘真去了庵裏給老太太祈福?”

銀杏忙不疊地點頭,“奴婢聽二姑娘是這麽同大姑娘說的;三奶奶因在路上動了胎氣直接去了她的莊子休養,恐怕老太太壽辰之時都回不來。”

陳姨娘面上立即露出難色,“三奶奶若是不回來,老太太的壽宴可怎麽辦?”

話才說出口,她就有點後悔,連忙催道,“你趕緊回去,守著大姑娘。”

銀杏巴不得自己方才沒聽過那話,急急地退出屋裏,待出得屋裏,她才稍稍整理了一下,慢慢地往大姑娘的院子走過去。

袁瑞娘坐在屋裏,為備嫁,她一貫待在屋裏。

被袁明娘那麽一說,她確實是心動,陳姨娘同她說過,她這樣的出生能嫁給秦三公子已經是最好的了,偏她心裏還有些惴惴不安,心一直就沒定下來,以至於袁明娘那麽起個頭,她就落了套。

袁瑞娘不是笨人,待得冷靜下來就知道袁明娘今天的來意,就是想著讓她也一塊兒去齊國公府,這位二妹妹生性聰明,瞧著跟誰都好,卻讓袁瑞娘打心底裏有些防備——只是方才被袁明娘給打亂了步子。

待得冷靜下來她就後悔了,若真在齊國公府明目張膽的同秦三公子見面,雖說未婚夫妻見個面不算得什麽事,她還是怕真出什麽事來,若是跟秦三公子的婚事出了偏差,她真不知道還能嫁誰,這麽一想,她什麽旖旎的情思都瞬間消失。

“銀杏,去二妹妹那邊瞧瞧?”她終於冷靜自若。

銀杏聽著就去了。

待得到二姑娘院子,銀杏還有點忐忑不安。

二姑娘袁明娘並不在屋裏,去得大奶奶世子夫人劉氏那邊還未回。

銀杏就沒多想,趕著要回去大姑娘那裏,正巧了,就在院門口跟回來的袁明娘碰個正著,她趕緊地就朝二姑娘福身行禮,“銀杏見過二姑娘。”

袁明娘笑盈盈的半點架子都沒有,“且起來吧,你回去同大姐姐說,她托我的事都已經弄好了,明兒個早上就跟娘還有我一塊兒去齊國公府吧。”

銀杏萬萬沒有想到是大姑娘也要去齊國公府,就算是心裏再沒有想到,她還是沒表露出來,“那奴婢且先去回大姑娘,二姑娘安。”

袁明娘依舊笑笑,“行,你且回去。”

銀杏回得快,一下子就回到大姑娘這邊,見大姑娘一個人躲在屋裏,“大姑娘,二姑娘說你托她的事都弄好了。”

袁瑞娘臉色微白,不知道二妹妹到底要做什麽。

但她真猜不出來,仔細想了想二妹妹今兒個說的話,一字一句地都細細地記起來,難不成二妹妹看上齊國公府的大公子?這念頭才上腦袋,她立即就歇了,齊國公府的大公子年歲比二妹妹大多了,嫡母都不可能同意。

她想了一會兒也沒想出來個頭緒,但是——

明兒個真要硬著頭皮出門了。

銀杏心裏忐忑,“姑娘明兒個早上真要去齊國公府?”

袁瑞娘低頭繡嫁衣,繡得極為精心,她的女紅是府裏姐妹中最好的一個,“二妹妹一片心意,我怎能不去?”

銀杏自然想勸,“大姑娘您在府裏備嫁呢。”

袁瑞娘露出笑意,“難得二妹妹上門來,我若不去,也不知道母親那裏會怎麽想。”

銀杏思及世子夫人劉氏的手段,便不敢多言,只是心裏替她家姑娘心疼。

夜裏,竟然是電閃雷鳴,下起傾盆大雨。

袁瑞娘夜裏受涼,竟起不來。

028齊國公府

世子夫人劉氏在屋裏用飯,陳姨娘在邊上小心翼翼地伺候。

袁明娘早早地過來,“娘,大姐姐呢,怎麽不見大姐姐?”

世子夫人劉氏一看陳姨娘,見陳姨娘垂眉低頭地布菜,才看向袁明娘,“你咋呼個什麽勁兒,有你這樣的大家閨秀?”

袁明娘沖世子夫人劉氏撒嬌道,“娘,女兒不是擔心大姐姐有什麽事兒嘛,”說到這裏,她就轉向陳姨娘,“姨娘過來時可有瞧過大姐姐?大姐姐還沒起來嗎?”

陳姨娘心裏一跳,面上恭恭敬敬,“二姑娘,奴並未去大姑娘房裏。”她甚至都不敢為大姑娘求情,因得大姑娘並未過來向嫡母請安。她只是姨娘。

世子夫人劉氏眉一挑,“你問你姨娘做甚!”

袁明娘笑著說,“我且去看看大姐姐,省得等會兒去晚了。”

世子夫人劉氏瞪她一眼,“要去且去。”

袁明娘還以為袁瑞娘早就迫不及待地過來,沒曾想居然還沒過來,連給她娘請安都沒過來,她難得有點急了,索性就過去袁瑞娘那邊,剛到院門口就跟跑出來的婆子差點碰撞個正著——

她身邊的粉黛就沖那婆子罵道,“長沒長眼的,沒瞧見是二姑娘過來了?”

粉黛原在二姑娘身邊不怎麽起眼,也不知道粉月是犯了什麽事,叫二姑娘給冷待了,這一下就顯出粉黛來,她自認跟在大房嫡姑娘身邊,就分外覺得有面子,這一找到機會就索性表現自己一下。

那婆子一臉的驚慌,“二、二姑娘,大姑娘發熱了,奴正要同項媽媽稟吳媽媽。”

袁明娘面上一滯,卻迅速地反應過來,“還不快去,我去看看大姐姐。”

袁瑞娘的院子裏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,像是根本沒有丁點兒人氣。

銀杏擰了細帕給袁瑞娘壓在額頭上,瞧著大姑娘紅通通的臉,一陣兒擔心,“姑娘,可還好,李婆子已經去吳媽媽那邊,大奶奶知道後定會給姑娘您請個大夫過來瞧瞧的,吃了藥後會好的。”

袁瑞娘滿身滾燙地躺在床裏,“銀、銀杏,你且、且甭管我、甭管我,你親自去、親自去母、母親那裏請罪,我今兒個、今兒個可是過不去請、請安了……”

袁明娘在簾子外邊稍停了腳步,待聽得裏面袁瑞娘虛弱地擠出話來,就讓粉黛掀開簾子走了進去,快步就走到袁瑞娘床前,見袁瑞娘雪白的臉此刻通紅一片,額頭冒著細汗——

她作驚訝狀,“大姐姐是怎麽的了?緣何成這樣?”

她剛問完,也不待袁瑞娘回答,就嚴詞問向銀杏,“銀杏,你是怎麽伺候大姐姐的,怎麽叫大姐姐成這樣?”

銀杏連忙就跪在地,淚水就來了,“二姑娘,是奴婢失職,奴婢夜裏睡得太死,沒關了窗子,竟然叫大姑娘受了涼,都是奴婢的錯。”

她這一認錯,叫袁瑞娘急得想起來,伸起手來,“銀杏、銀杏……”

她一叫,銀杏趕緊地就起來,雙手抹抹眼淚,就將袁瑞娘的手放回被子裏,“姑娘,你且躺著,別動,省得更難受。”

袁明娘再上前,伸手摸向袁瑞娘的娘,這一摸,燙得驚人,她的手迅速地就縮了回來,眼底有著難懂的幽深,她將雙手縮在袖子裏,不無遺憾道,“大姐姐這可真燙,看來今兒個是去不了齊國公府了。”

她這一說,袁瑞娘又試圖起來,這一起來,似乎有風吹入她的喉嚨,她又輕咳起來,連忙用帕子捂住嘴,待得咳嗽聲沒了,她才努力地看向袁明娘,一臉的歉意,還有那一臉的病容,特別的憔悴,跟昨日待嫁姑娘般的嬌羞完全是天差地別。

“二、二妹妹,我恐怕要、要辜負妹妹、妹妹的一番、一番美意了。”她很是艱難地將話說完,又咳起來個不停,臉本就通紅,這一咳,顏色更深了些。

袁明娘安慰她,“大姐姐您且躺著,別起來,省得又受涼了,這天都快熱了,都能讓大姐姐受涼,真是叫妹妹我怎麽也想不著呀。”

她說得很真誠。

袁瑞娘聽得心虛,只是拿帕子掩了自己半邊臉,幹咳了幾聲。

“妹妹我先走了,待得回來再過來看看大姐姐,也不用銀杏過去跟娘說了,還是由妹妹我去說一聲,省得娘在那裏擔心大姐姐的身子。”袁明娘毫不猶豫地離開,離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袁瑞娘,見她憔悴的模樣,腳下不停地走了。

粉黛在後面趕緊地跟上,她小聲地說道,“大姑娘怎麽就受涼了?這天都熱了,怎麽也不能受涼成這樣子吧?”

袁明娘回頭瞪她一眼,“你胡沁些什麽?”

粉黛被她一瞪,脖子一縮,不敢再出聲。

銀杏悄悄地望向窗外,見二姑娘離了院子,才趕回到大姑娘袁瑞娘身邊,“姑娘,您這麽燙,真是受苦了。”

袁瑞娘有七分難受,在袁明娘的面前也表現得有十分難受,此時,她在銀杏的幫扶下慢慢地坐起來,帕子依舊捂著嘴,“也是沒得辦法,只能冒這個險了。”

她的聲音有些沙啞,還帶著濃重的鼻音。

銀杏看著自家姑娘的樣子,格外難受,“也不知道二姑娘到底想做什麽,姑娘你又何苦這麽對自己,二姑娘瞧著並不像有什麽事的樣子,您這麽對自己又是何苦?”

袁瑞娘輕輕地咳了一聲,“就是不知道二妹妹想幹什麽,我才害怕。五妹妹莫名其妙地就去了庵裏,平日裏二妹妹跟五妹妹最最要好,這回五妹妹一去,二妹妹連個情都沒求。再說了,二妹妹平時哪裏記得起我來……”

她有一句放在心裏沒說出來,無事獻殷勤,非奸即盜。

她昨天確實是非常想去,待得想清了後就知道她不能去,即使不知道二妹妹在想什麽,她只能用最笨的辦法,那就是避開。半夜裏洗冷水澡的滋味真是不好受呀。

銀杏無語。

這邊主仆二人都覺心酸。

袁明娘回去世子夫人劉氏面前,見吳媽媽並不在母親屋裏,“娘,大姐姐受涼了,吳媽媽可是去給大姐姐請大夫了?”

世子夫人劉氏不耐地點頭,“你先坐下用點東西,省得肚子空空,你大姐姐自有大夫會過去瞧瞧,早就讓她安心地家裏繡嫁妝,也不知道是幾時起的妖娥子,還求你面前來要跟著齊國公府,真是都不讓人省心。”

陳姨娘聽在耳裏,半點都不敢為女兒求情,只權作是木頭一樣。

袁明娘落坐,“娘,你別怪大姐姐,都是女兒的錯,女兒昨兒個到大姐姐屋裏說起去齊國公府的事,大姐姐還從來沒去過齊國公府才想去瞧瞧吧,您別怪大姐姐。”

世子夫人劉氏怒意稍減,對自己的女兒自然是和顏悅色,“你呀,就愛把事情往自個身上攬,全是她自己愛作怪,一直老老實實的多好,非得有什麽非份的想法。陳姨娘,你回去好好同她說說,讓她好好地養身子,別出嫁時身子還沒好。”

陳姨娘恭恭敬敬地應著,並沒有半分不情願。

待得陳姨娘退出去後,世子夫人劉氏卻是板起臉,“你昨兒個是不是想讓瑞娘一塊兒去,打的是什麽主意?你不知道待嫁的姑娘不好出門?”

袁明娘笑笑,“娘,我哪裏有說什麽,都是大姐姐自個想去看看,哪裏是我的主意?我哪裏會打大姐姐的主意!”

世子夫人劉氏臉繃得更緊,“你別哄我,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?沒事你能跑到瑞娘那邊去?你爹親自給瑞娘安排的親事,我就盼著將她給好好兒地嫁出去,省得天天見到她們娘倆就心煩。”

袁明娘一點兒都不認,“大姐姐就想出去走一走,哪裏跟女兒有什麽關系!我也盼著大姐姐早早兒地嫁出去呢,省得娘親您心煩。”

世子夫人劉氏了解自己的女兒,見嘴硬不肯承認,也沒逼著女兒認了。她自是知道自個女兒的性子,出去外面通通都是別人讚許的姑娘,“她就是個沒福氣的,你少去見她。”

袁明娘不置可否,嘴上到是沒跟世子夫人劉氏爭辯,據她所知,她那個大姐姐本事可大著呢,嫁給秦三公子不久,秦三公子便亡故。秦府做事厚道,容許大姐姐回府轉嫁,她爹也是同意。

最後大姐姐還成了容王的側妃,容王是當今陛下的皇叔,容王正妃早就亡故,並沒有再迎娶正妃。袁瑞娘先是側妃,然後生了兒子被扶為正妃——

而正如袁明娘所知的那樣,袁瑞娘與容王相遇還是在齊國公府,她記得袁瑞娘上回是去了齊國公府,怎麽這次會發生這樣的意外?容王與齊國公府大少爺相識。

袁明娘自然是不會認為袁瑞娘跟她自己一樣也有上輩子的記憶,如果有記憶的話,沒有人會這麽傻放棄容王而將就秦侯府的一個庶子,沒人會這麽傻。

去齊國公府,忠勇侯府女眷幾乎全都去了,除去三房,三房的何氏去了莊子,五姑娘袁澄娘又去了清水庵為祖母祈福;四房的除了雙生的八姑娘與九姑娘年歲太小沒去,其餘的人都去了。

去的時候一共是五輛馬車,侯夫人一輛,世子夫人劉氏與袁明娘一輛;二房楊氏與四姑娘袁芯娘並三姑娘袁惜娘一輛;四房李氏只帶了六姑娘一塊兒一輛車;餘下那一輛馬車是秦嬤嬤並幾個伺候的丫環。

待得到齊國公府門前,正是大宴賓客之際。

侯夫人一行人進得國公府門前,就由著人引著往裏進,待得到裏面,就見齊國公府三太太與身邊的人告罪,往老太太這邊走過來,未等走進,便熱情地叫道,“大姐姐,大姐姐您可來了!”

侯夫人一聽這聲音就膩歪得很,當著眾多家眷的面又不能下人的臉,只得笑道,“來了來了,多年不見五妹妹,還真是怪想念的。”

齊三太太一身紅色寬袖綾羅襖裙,梳的是高椎髻,髻間插著一支閃閃發亮鑲著紅寶石的金絲簪子,越發顯得年輕且有幾分貴氣,一笑起來更是滿面的熱必忱,她上前親親熱熱地就拉住侯夫人的手,“我就知道大姐姐時常記著我呢,這麽多年沒見,大姐姐還跟當日一模一樣,既沒有半點變化,我都想死大姐姐了。”

這親熱之態,叫侯夫人都受不住,心裏萬分不怨,面上依舊裝著高高興興的樣子,“你當日陪著妹夫一去,我還以為我就見不著你們了,都是陛下厚愛,能讓我們姐妹有生之年還能在京裏團聚。”

齊三太太拿著絹帕往眼上作勢一抹,“大姐姐,瞧你說的都把我說哭了。”

她一收絹帕,瞧向長姐侯夫人身後跟著的家眷,一派親熱地問道,“這幾位可都是大姐姐的兒媳?怎的才來了三位?大姐姐不是有四位兒媳嗎?”

她在這邊問,各府家眷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過來一眼,也就是一眼,又都若無其事地與身邊的人細聲慢談著。

侯夫人笑道,“還有老三家的沒過來,她剛有了身孕,我瞧著她胎還沒坐穩,且讓她在莊子上歇著,但願生個兒子才好,老三還沒有兒子呢。我別的不盼,就盼著她給老三生個兒子。來來來,你們快給你們五姨媽見見禮。”

世子夫人劉氏、二奶奶楊氏並四奶奶李氏都齊齊地向齊三太太行禮,齊三太太忙將人都扶起來,再度看向幾個姑娘,為首的姑娘恰恰是豆蔻年華,藕荷色綾羅寬袖襖裙,面容出眾;再往後幾個姑娘,年紀稍小些。

“見過姨祖母。”

幾個姑娘家一塊兒行禮。

齊三太太樂不可支,“好好,都是乖孩子,來,都是這是姨祖母我給你們準備的鐲子,你們拿去玩吧。”

還真是一人一只玉鐲子,瞧成色還不一般。

讓侯夫人氣都沒處撒。

“大姐姐,你們先去坐著,我這邊兒還有人要迎,等會兒就過來陪大姐姐可好?”齊三太太笑瞇瞇道,並吩咐身邊的仆婦。

侯夫人點點頭,“你且去忙。”

齊國公府自是比忠勇侯府大,就連氣勢也比忠勇侯府足,畢竟一個是國公府,一個是侯府,檔次不一樣,更加上齊國公府三爺鎮守邊關有功,不是早遠離朝廷的忠勇侯府所能比。

這也是侯夫人心裏的痛點。

她是嫡出的姑娘,嫁給侯府;反倒是她的庶妹,竟然嫁給齊家三爺當填房,如今齊國公府大爺二房都雕零,齊家三爺於國公之位近得很。

029齊姑娘

能來齊國公府,必是齊國公府往日交好的家族,如忠勇侯府這般離得朝廷有些遠並且還會削爵的世家來了不少,也有若衛國公府這樣的世家大族,最讓人驚嘆的是當今陛下的皇叔容王也來了齊國公府。

齊國公府齊三爺連忙同齊三公子上前迎接,話傳屋女眷這邊,惹來許多讚嘆的目光,叫今兒個出面招待各府女眷的齊三太太更是面有榮光。“容王來了嗎?容王來了嗎?”

她驚呼道,又好像發現自己有點失態,當著眾人的面拿帕子擋了半邊臉,可擋不住她臉上的笑意,“我招待不周,待會再過來賠罪,先去迎一下容王。”

女眷都在看戲,被容王的到來都引得分了神,尤其是府裏有適齡姑娘的那幾家,更是盼著容王能到女眷這邊過來,容王正妃早逝,就算不能得個正妃之位,若是蒙容王看中,做個側妃也是使得。

“大姐姐,你看她那樣,真是叫人討厭。”

侯夫人不止齊三太太一個庶妹,齊三太太排行第五,年紀與侯夫人差開了點,如今這位說話的是侯夫人一母同胞的妹妹,在家排行第二,長得與侯夫人沒有多少差別,就是法令紋要比侯夫人淺些——

她嫁入衛國公府,衛國公府排行第四的嫡子,人稱衛四爺,她嘛自然就是衛四太太,她雖瞧著比侯夫人要年輕些,眼底的疲累怎麽也掩飾不住,壓低著聲音同侯夫人這位親姐說嘴。

侯夫人暗裏瞪她一眼。

得了侯夫人一瞪眼,衛四太太就把心裏那些話給吞了回去,心裏還有點不服,到底是在人家府上做客,沒有發作出來。且她更知道如今的齊三太太不是她們娘家裏那個不得勢的庶妹,而是齊國公府的三太太,她越瞧齊三公子越順眼,家裏還有兩個未出嫁的女兒,正讓她愁著呢。

“大姐姐,你等會得幫著我說說,省得她不同意。”她湊到侯夫人耳邊講,生怕被人聽到聲音就壓得極低,“你外甥女都十五了,早應該定親了。”

侯夫人自是知道她二妹妹的心思,無非是想把女兒嫁入齊國公府,“你們家大太太也過來了,我瞧著她同你們家大太太說得可熱乎,許是看到你們府上大房的女兒了?”

衛四太太聞言心裏就憋得慌,“那哪行,我還是她妹妹呢,姨表作親最好,她還嫌棄自己外甥女不成?”

她話雖說得輕,但架不住這臉上的表情,就有點露了出來。

惹得衛四姑娘有點難為情,堪堪地低了頭,也沒去聽戲在唱什麽。

大抵是衛四太太想起來讓女兒聽見不太好,索性就吩咐起袁明娘來,“明娘,你帶你小姨出去走走,你小姨最不耐聽戲,你們姑娘家年紀輕輕的,都別待在這裏,找你表姨去?”

她嘴裏所謂的表姨,就是齊三太太惟一的女兒齊秋,齊國公府惟一的女孩兒。齊秋並不在這邊聽戲,早就拉了一幫姑娘們去外邊走走。

袁明娘往侯夫人與世子夫人劉氏那邊各看了一眼,見她們兩個都不像反應的意思,就順著衛四太太的話站了起來,朝著羞怯的衛四姑娘說道,“小姨,我也是聽不慣戲,不若我們一塊兒去沈香樓找齊表姨?三妹妹可要一道過去?”

袁惜娘沒敢看二奶奶楊氏一眼,“二姐姐且去,妹妹就不去了。”

衛四姑娘沒想走,被親娘一說,她只好跟著走了。

但是走得步子非常慢。

袁明娘走得並不快,基本上都是配合了衛四姑娘的腳步,她心裏煩著呢,本想把袁瑞娘直接引過來,叫袁瑞娘跟容王來個相見,好讓袁瑞娘不用等那些年再嫁給容王,雖說袁瑞娘跟秦府三公子已經定親,若是容王看上袁瑞娘,那麽她就有把握她爹會將秦侯府的親事退掉。

只是,袁瑞娘突然就不來了。讓她心裏煩著呢。

齊國公府姑娘齊秋在沈香樓招待各家姑娘,沈香樓放著開得正好的花兒,沈香樓也修繕一新,鮮艷的花朵映得沈香樓也鮮活了幾分。院裏擺著投壺,還有木射,還擺著金酒籌預備著給姑娘們行酒令用,酒嘛,自然不會令姑娘們醉倒的清甜花釀。

齊姑娘正在與姑娘們在玩投壺,見得袁明娘同衛四姑娘過來,急忙過來相迎,“衛表姐,明娘,怎麽才過來,我們這邊都玩過一輪了,你們晚來,可得罰酒!”

衛四姑娘有點怕羞,訥訥地叫了聲,“表妹。”

相比她的木訥與羞怯,袁明娘表現得落落大方,“明娘見過表姨,都是明娘來晚了,是得罰。”說罷,她舉起酒就一喝,狀極為瀟灑。

一杯飲盡,臉都不紅,笑瞇瞇地看向齊姑娘。

齊姑娘眼底微暗,面上依舊笑著,將她輕輕拉過,嗔怪道,“你呀,還就當真了,我不過跟你一說,你就喝這麽一杯,要是醉了,可如何是好?”

袁明娘笑道,“我曉得表姨待我好。”

說完這句她看向眾位姑娘,有平日裏與侯府交好的姑娘,也有她平日裏根本交好不到的姑娘,“見過幾位姑娘,打擾了幾位姑娘的雅興,不若現在再玩?”

幾位姑娘點頭稱是。

齊姑娘跟著說道,“咱們剛才那麽玩太無趣了點,不若玩點特別的?”

幾位姑娘眼睛一亮,都齊齊地看向她。

尤其是永寧伯府的陳三姑娘快語問出口,“齊表妹可是有想到什麽妙招?”齊國公府的庶女嫁到永寧伯府,正是陳三姑娘的親娘,她與袁明娘也算熟,交情還不錯。

齊姑娘指著那投壺,“我們各來三輪,誰投得最不準,誰就罰酒如何?”

陳三姑娘立即附和,“我同意。”

其餘幾位姑娘互相看了看,也都表示同意。

只有袁明娘沒有發話。

齊姑娘看向她,面上的笑意更濃,“明娘覺得如何?”

袁明娘一手撫著額頭,一邊往邊上坐去,“明娘剛才喝了酒,酒意有些上頭,想在邊上看著表姨跟幾們姐姐們玩呢。”

齊姑娘樂了,“好好好,你就坐著看我們玩。來,衛表姐,你可要跟我們一塊兒玩。”

衛四姑娘不想去,當著眾位姑娘的面,她又不好拒絕,被齊姑娘更是拉著過去,只得跟她們幾個一塊玩。

姑娘們年歲相仿,玩起來都沒有顧忌。

玩得累了,也就坐下來歇歇。

衛四姑娘投的不好,喝了兩三次酒,小臉喝得嫣紅,大著膽子坐在袁明娘身邊,“明娘,你們家五娘呢,怎麽不見人呀?”

袁明娘沒料到衛四娘能問這話,心下有些不樂意,面上到是一副坦然之色,“前兒個日子老太太身子一直不太好,五妹妹最最孝敬老太太,就給老太太去清水庵祈福了。”

她不耐煩提這個,衛四娘這表姨問起,她也只能回答,就是心裏太憋屈,無端端地給袁澄娘多了個孝順的名頭,反正見袁五娘好了,她就不高興。

衛四娘不知道她們姐妹之間的官司賬,還真以為袁五娘是自個兒樂意去的清水庵,還讚嘆道,“我一貫就曉得五娘不是被寵壞了的,還真是,這還曉得要給姨母祈福,還真是個乖孩子。”

陳三姑娘聽了半截子話,就插了個話進來,“袁五娘去了清水庵?真有這回事,我還以為外頭傳的都是假話呢?還把那傳話的人給狠狠地說了一頓呢!”

衛四娘反應有點慢,就有點好奇,“外頭都傳什麽了?”

袁明娘跟著就說,“是不是外頭都傳我五妹妹孝順呢?”

衛四娘點點頭,自顧自下了個結論,“肯定是的。”

陳三姑娘到是搖搖頭,“哎,那些話我都學不出口,太粗鄙了,你們也別聽,聽了沒得會生氣,還是別聽的好。”

她明明提起話題,卻不說,最最叫人煩。

袁明娘順著齊姑娘這邊的輩份上,得稱陳三姑娘一聲“表姨”,這會兒,她真沒把陳三姑娘放在眼裏,永寧伯府還不如她們忠勇侯府呢,“陳表姨這消息還真靈通,我們府裏一點消息都沒聽得,怎麽就傳到陳家表姨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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